薇雨清歌

·是和君夜老师@君启煌_VI说好的曲梗，我偷懒只写了歌词的梗，歌我只听了一遍……我是跑题选手，咳。

·方王only 原著背景 一发完 苏黎世期间

·食用愉快 祝各位期末快乐 我去复习了(喂)

台上的男人面对递上来的烈酒只是轻轻巧巧接过，脸上的笑容八分是对顾客的礼貌，剩下两分赫然是带着情欲的勾引。他天生一副好皮囊，仰起头将酒不甚文雅地一饮而尽的时候有酒液从唇角直蔓延到下颚，滴到白色的衣领上，平添一分色气的放浪意味。接着他低下头，略有些凌乱的刘海恰到好处地遮住他刚才还熠熠生辉的双眼，修长的手指随意拨弄出几个零碎的和弦，像是为他低低的笑声奏响和声。不，或许他根本没在笑，只是入了他接下来要唱的歌的情。王杰希坐在台下最能融入背景的角落里，托着下巴胡乱猜测着。

“与你无关。”

他盯着台上方士谦的脸。王杰希一早就知道方士谦喝酒红脸，此刻酒精从他的口腔烧到脸颊，直烧到王杰希眼前，好像他在这偏远阴暗的角落也能看见方士谦脸上鲜活的颜色一般。王杰希今天晚上喝的不多，但看着方士谦被酒精惹红的脸颊，他也跟着恍惚起来，任由眼前的方士谦与七赛季夺冠夜的方士谦慢慢重合，直到他恍然之间听见方士谦当初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于是王杰希一个激灵。

他花了一首歌的时间确认自己只是单纯的幻听，然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错过了方士谦今天晚上的最后一首歌。方士谦算不上和退役那时比起来一点没变，但很多习惯还留着，就比如反手拎起东西就走这个随意的动作，他手里究竟是洗到有点褪色的微草的队服还是价值连城的限定款木吉他根本无关紧要。他就只是那么拎着他的饭碗走进后台，转瞬之间就被过分绚烂的灯光掩藏不见。

很好，这很方士谦。王杰希想。方士谦总说王不留行难以捉摸——虽然联盟里很多人也是这么说的，但是方士谦不一样，他嘴上说的是王不留行脑子里一准是王杰希本人——，但在王杰希眼里他方士谦才是最潇洒随意的那一个。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浪荡子，想去陆地、海洋、天空，想了解别人的过去、现在、未来，只要是他想得出来的地方他就总是一副进不去不舒服的样子。

这里面不包括女厕所，但是包括王杰希的心。

最该死的是方士谦管杀不管埋。他一向如此，撩完就跑，从王杰希那套出了他的过往经历——写作经历读作情感史——，无微不至地参与了王杰希整整五个赛季的生活，终于等到王杰希几乎下定决心向他托付自己的未来，然后扔下一句“与你无关”从此浪迹天涯。

王杰希气的想吐血，但是防风也好冬虫夏草也好反正他这次就是吃不到奶，只好作罢。就差那么一点，他问方士谦退役之后的打算，他知道方士谦一向标榜自己向往诗和远方，猜到方士谦可能要跑出去旅游，也做了趁着夏休期陪方士谦旅游到干脆不回来的心理建设——虽然没成功吧，毕竟微草他还是放不下的。他自认离他自己脑补过的和方士谦双宿双飞的结局就差一句话表白，结果一场美梦被方士谦一句冷冰冰的话扔出八百里地外去然后摔得粉碎。

他知道方士谦向往远方，满心少年憧憬想与他携手看看壮丽风景，甚至少年心性地铺开一片爱意的海洋准备好随着方士谦折腾出什么浪花，却料不到方士谦的心是座开满花的飞船，上面应有尽有，也从来不缺一个他。

——不缺拉倒。他把自己做的旅游计划打包发给张佳乐，在等到张佳乐的谢谢之前先遭到了来自蓝雨的亲切打击，想也知道张佳乐以为自己在嘲讽他走漏了消息，毕竟微草新来的这一冠是从百花手里取下来的。但何必杀人诛心呢，连黄少天那个笨蛋都知道是因为方士谦，方士谦本人会一无所知？

“老王？王大眼？好啊，竟然不回我消息，是不是又在哪里说我坏话了？我告诉你啊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跟你说我们队长可是料事如神，你肯定说不了我什么好话。不管你说什么都反弹反弹反弹——”

哦。王杰希冷漠。“谢谢喻队关心。”

喻文州没完没了的关心可没少给王杰希添乱，不管是第七赛季还是当下在苏黎世。他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方士谦这会儿在苏黎世的酒吧卖唱，于是左手灭神的诅咒右手话痨黄少天，连哄带骗把王杰希塞进这么个酒吧里来。到地方之后王杰希拿手机一搜，好家伙，还是个gay吧。他已经想到自己和蓝雨双核一起被拍到会在国内论坛上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回头一看剑与诅咒早已不知所踪。

好吧。王杰希认命地想。那就看看方士谦这个浪荡子又能搞什么幺蛾子。

幺蛾子方士谦扑棱扑棱翅膀，从舞台上下来第一件事是卸妆。他刚才在台上仰头喝酒，眼神余光扫到一张半熟不熟的面孔，掩藏在灯光的阴影里看不真切。这会他急着要去确认那个人是不是真的有那双让他魂牵梦萦的大小眼——呸，是那个人的眼睛里到底有没有他一见误终身的星星——，又怕脸上艳丽的舞台妆吓到对方，只好下台先胡乱擦擦，马上就跑出去。

他一个人流浪太久，每一天都在流浪之后期待的自由生活反倒变了味，午夜梦回之时第七赛季那个晚上王杰希欲言又止的表情一次次浮现。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逃离的太过仓促冷硬，也许王杰希的欲言又止并不是在向他表达“你快滚不然一会我没话说了咱俩都尴尬”，也许王杰希难得不想怼他，甚至也许王杰希会愿意听他说不出口的表白——虽然他毫不怀疑王杰希会用一个耳光回应他，毕竟在他从王杰希嘴里套出来的罗曼史里真的有人被这么打过。

他在害怕，他害怕碰到王杰希，他害怕再也碰不到王杰希。

他买过很多次回到北京的机票，然而终究是近乡情更怯，到最后他居然一次都没有成行。这不耽误他在社交网络上跟进王杰希的动态，从QQ空间朋友圈一直追到微博，连电竞日报的电子刊都不放过，然而王杰希从来没有表现出对他的哪怕一点怀念。

所以他当然知道王杰希要来苏黎世。

王杰希来了，他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只好顺其自然。他每天晚上都在这里驻唱，不翘班看现场比赛是没可能了，要是这样还能碰到王杰希那就算是缘分了，没什么可躲的。

……虽然他要是知道这缘分是蓝雨送来的肯定蹦着高喊不要啊滚蛋啊微草用不到和尚庙施舍姻缘一类的话。

但是现实是方士谦蹦着高窜到吧台，捅了同为中国人的调酒师一肘子，乐滋滋又忐忑地捧着两杯酒往他之前看见的方向去了。

王杰希还坐在那片阴影里，见他过来甚至还往更深的阴影里挪了挪。方士谦略微有点不爽，毕竟他见多了的是灯下王杰希笑得神采飞扬的样子，就像王杰希提起方士谦绝对也是先想起来他肆意妄为的笑脸而不是那句冷冰冰的“与你无关”。

“王杰希。”他轻声唤道。

“……”王杰希扭过头看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轻蔑神色看得方士谦一凛——喻文州到底是怎么面对这个表情的？——，“哟，您哪位啊？”

“咱俩谁跟谁啊，哪儿就生疏到用得着敬称了，”方士谦笑起来，大大咧咧往王杰希身边一坐，没卸干净的唇妆在灯光下略微有点吓人，“怎么有闲心跑gay吧来坐坐？成心恶心自己，图什么呢。”

“……你从哪看出来我成心恶心自己了。”王杰希饮尽杯中酒，“我这不是挺乐在其中的吗。”

“嗯，乐在其中。”方士谦推给王杰希一杯酒，“那这杯算我请你的——你在打世界比赛，居然跑来喝酒，服了你了。”

“放心，输不了，张新杰比你靠谱。”

“怎么可能。”方士谦轻笑，“我的魔术师大人居然会和张新杰那么严谨的人合得来……他没少因为你多做计划吧？你是不是让人家头疼了？”

“与你无关。”王杰希说完愣了一下。

“魔术师打法解封了吗？”方士谦状似无意地问。

“……算是底牌吧。”王杰希说。

“那就是没有。……国家队也够废物的。”方士谦摇摇头，“底牌居然是那么多年前就决定收起来的东西。”

王杰希有点恍惚。

“……不好意思……”他说，“但是，方士谦，呃，你是在肯定我吗。”

“你呢，你肯定你自己吗。”方士谦没有正面回答，“你有没有想过用魔术师打法改变荣耀的格局。”

“我只改变了我自己。”王杰希下意识答道。

“所以说国家队是废物。”方士谦又说了一遍，后面再说的话的声音被嘈杂的环境音盖了个彻底，但是王杰希还是抓住了方士谦的口型。

“而我唯独喜欢那个不可一世击碎新秀墙的王不留行。”

“……在gay吧对一个男生说喜欢，方士谦，你最好不要瞎开玩笑。”

“我没有。”方士谦的眼神突然炽烈而直白。

“我从来不是王不留行，明白吗。”

“瞧您说的，我还能同时是防风和冬虫夏草不成。”

“你到底在想什么。”

“是啊，我在想什么。”方士谦突然凑了过去，“我在想，我能不能吻你。”

“凭什么？凭我们分开这么多年？”

“凭我们错过那么多年。”方士谦语气温柔而坚定，“王杰希，你喜欢我。”

“为什么？”

“你在咽口水了。”

“那是因为你性骚扰！”

“好吧。”方士谦举手投降，“是因为你刚才没有给我一个嘴巴子。我一直以为你听见男生跟你表白就会的。你不是说你这么干过……”

“……你丫以前就想表白过？”

“第六赛季就想了，但是没拿到冠军，气氛不合适，后来越拖着越觉得你根本不可能喜欢男的。”

“……靠。”王杰希暗骂一句，“你到底喜欢我还是王不留行？”

“喜欢你。”方士谦口吻坚定，“喜欢你操作王不留行的风格，一往无前又绝无纰漏，但说到底这是你的性格啊，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不压抑自己的你啊。”

“再说一遍。”

“王杰希，我喜欢你。”方士谦手撑着桌子，试图把王杰希圈进自己怀里，“我可以吗？”

于是王杰希微微抬起头，吻上方士谦的唇。

一触即分。

没想到最后是他自己，一直在名为方士谦的汪洋之中漂流。幸好汪洋也一直惦记他，终于在他沉沉浮浮的时候卷起块石头来，让他看见方士谦心底里写的满满当当的王杰希三个字。

那还上岸干什么呢，有方士谦怀抱着他。

End